2012年1月12日 星期四

台南古城大陸客筆記

2012-01-12 01:16 旺報 【(水手/北京)】
 中午,雨過天晴,我行走在台南老城區那不寬不窄的老街巷之中。一場秋雨將整個街道洗刷得十分通透,天空中的光線也是懶懶散散的,倒是非常適合這裡慢悠悠的生活節奏。

 古蹟保存難能可貴

 街口,一座很小的武聖廟。廟前往左走,可直接到達台南大天后宮。在這座天后宮的背後,便是我下一個目的地:赤崁(嵌)樓。這裡原是1653年荷蘭人在台灣修建的最早的城堡之一,名曰「普羅民遮城」,1661年鄭成功收復台灣的時候,最先打下的,也是這裡。

 門票很便宜,只要50元新台幣。赤崁樓外的廣場上,有一座雕塑「鄭成功議和圖」,描述的是當年荷蘭人在此地戰敗之後,向鄭成功投降議和時的情形。赤崁樓下,一排碑林,沒有經歷過文革的摧殘實在是一件好事,這些文物如今都還是完整著。

 一樓的主要展示,是一件最早的「普羅民遮城」的復原模型,中間是主堡,西南和東北兩個角上則是各一座瞭望台。一樓還有一座鄭成功的半身銅雕。其實按說以當時的武器裝備,荷蘭人是絕對占優勢的。能在這場抗擊外族入侵的戰役中獲勝,或多或少也顯示了鄭成功超乎常人的作戰能力。而我對於此人格外敬重的另一原因,還在於他對於中華民族「仕風」的堅持,實在難能可貴。

 對日觀感愛恨交織

 二樓,有一位名叫「羽鳥又男」的日本人雕像。這個人是日統時期的台南市長。在這座雕像下方的說明之中,有這樣一段敘述:「他任內為尊重台灣文化,對保存古蹟不遺餘力。當時適逢戰時,財政困難,雖遭軍方反對,但市長竟能克服各種困難,先後修護孔子廟及赤崁樓,使台南歷史古蹟得以原貌保存。至今,孔子廟祭典能夠年年不斷,開元寺古鐘亦得以免被軍方沒收,使得其清脆鐘聲,朝夕能向四方傳出,對保存台南歷史古蹟、文物及民俗,居功甚偉。」

 當時,我看了這段文字,便唏噓起來:也許,歷史便是如這般複雜而又立體的吧,那個年代的日本人,自然也不盡然都是壞人;而我們大陸人眼中台灣人所謂的「親日」感情,也就是因為他們在仇恨侵略者的同時,同樣記住了那些曾對台灣發展做出貢獻的善良日本人。畢竟,這裡被日本人占據的日子太久了,愛與恨的交織,自然要比我們大陸人複雜得多。

 站在走廊外,看對面「文昌閣」屋簷中妖嬈的花紋,此時真有一種「歷史永遠都是鏡花水月、只可求而不可得」的感歎。

 文昌閣這棟兩層的建築,一層的中間位置掛著「文昌帝君」和「魁星」的畫像。走近之後我才發現,畫像下的一行小字中還說,左側的那一幅,原物就在二樓。我趕緊爬到二樓,話說原先在大陸也曾多次見到過「文昌閣」,但裡面原汁原味的擺設我還真是從來沒有見識過,想來必定是當年「破四舊」的時候,都被一起砸了個稀巴爛吧。

 這其中,有個小故事不得不書。台灣的旅遊景點外面,會有很多法輪功教徒,向來往的各國遊客發放一些針對中共統治的宣傳手冊,這已經是很多大陸人都聽說過的事情。只是沒想到我眼前的這位老奶奶,便是其中之一。她已經老態盡顯,佝僂著身軀,向每一位路過的人伸手遞出材料。但來往的人,無論是來自於哪國的,多數都不會理會她,逕自路過,甚至是躲過,而她則繼續蹣跚地堅持著。

 一個日本的旅遊團經過,她和一位日本中年婦女相談甚歡了很久,她們說的是日語,因此我聽不出她們在說什麼,只是隱隱感覺到最後老奶奶提到了她現在正在進行的事,然後又遞出了手中的一份資料,日本女人便收起了笑容,委婉地拒絕了她。而我記錄下的,便也就是這一瞬間。怎麼說呢,當時心裡覺得,老奶奶在這裡天天風吹日曬的,還得不到幾個好臉色,倒真是有點同情她。

 理念信仰各有所好

 後來我去等公車。跟我一起等待的還有兩位台北來的老夫妻。我們等了很久公車都沒有來,於是三個人便決定共乘一輛計程車。在車上,我們很自然地聊起了剛才的那位老奶奶,我說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他們則非常友善地安撫我說,台灣人大體上對大陸還是蠻友好的,這些人他們有自己的堅持。我於是便順水推舟地說了一句:「真難想像啊,這麼離譜的故事,難道真的會有人相信嗎?」誰知他們竟沒了回應,只是用一陣沉默來作為對我的回答。當時我不禁有些駭然,不知這樣的冷場究竟為何。

 事後反覆思考也不得其解,實在難以判斷兩位老人沉默背後的真實心態,究竟是「因為覺得自己畢竟沒有去過大陸,因此不願意妄下判斷」一般的謹慎,還是「著實不願意為一個隨時準備將導彈扔到自己腦袋上的政府說任何一句好話」一般的冷漠。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當時他們的沉默真的讓我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非常尷尬。

 不過話說回來,兩位老人在聽說我是從大陸過來單車環島的之後,始終對我還是非常熱情的,執意不許我掏錢付車資,而是請我坐了這一趟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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